瑾瑜（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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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瑜（8）
昭慶八年春，華夏國大勝，舉國同慶。
這是先帝病逝、新帝登基八年後，華夏在戰火紛飛的亂世第一次打勝仗，不僅是朝中重臣，就連最普通的勞苦大眾都喜極而泣，紛紛奔走相告，嬴宿和姜瑾的名聲在一時間達到了巔峰，寧馳也不負眾望，在接下來的幾年內相繼收回了多塊丟失的土地。
其中雖勝負皆有，但比起以往全敗無勝的情況要好上太多，眾人已意識到華夏即將迎來希望與曙光。
除了軍事，政事上亦百廢俱興，兼有嬴宿主持的改革，新政轟轟烈烈地進行著，經濟與文化，甚至連思想都發生了變革。
其中，姜瑾的名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在男人眼中，她是功不可沒的女諸葛；在女人眼中，她是自己想要成為卻望塵莫及的人。
無論是誰，都不會否認她的功勞。
而這正是姜瑾所希望看到的。
有了足夠雄厚的基礎，是以嬴宿在朝堂上提出要設立女官之時，反對之聲雖仍有不少，但畢竟壓不過大多數人的支持。女子可擔任三品以下的官員，亦可學文習武，通過科舉來報效朝廷。
這只是個開始，姜瑾也相信未來會更好。
她不過是將暗無天日的黑夜撕開了一道小小的口子，做天際之上最閃亮的星星，引領著後人大無畏地為她們自己想要爭取的權力而前仆後繼。
哪怕以鮮血為路，亦絕不退縮。
“你總算是有空閑來本宮這裏坐坐了，外面熱得緊，殿內備了時新的瓜果，還有冰塊，來，快進來。”明如月唇角含笑地迎著姜瑾入殿，在一旁肅立的宮娥和舍人們皆本本分分地垂首，不敢看她們在做些什麽。
一個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後娘娘，一個是炙手可熱的女大人，哪一個都不是他們能得罪的起的。
姜瑾微微勾了唇。
明如月與嬴宿在上輩子便有感情，哪怕再次相遇，該在一起的人還是會義無反顧地走向對方。上一世，是姜瑾的恨意過濃，才導致這一對本是人人艷羨的佳侶變成了一生一死、陰陽相隔的孽緣。
【當前任務完成度為百分之八十，姜瑾怨恨消除程度為百分之八十。】
“說起來本宮還真是未曾料到，你對先帝的恨那麽濃，居然不會將怨氣轉移到皇上身上。”明如月同姜瑾是過命的交情，何況這一世二人又沒有什麽利益沖突，便有什麽說什麽。
姜瑾隨意地取了一顆被冰塊覆蓋的鮮荔枝納入口中，果真清涼爽口。
她輕輕地笑了一聲。
她也發現，自己的笑愈發常見了。
而不是像以往那般苦大仇深著臉，一雙死魚眼總是冷冷地盯著所有人，好像誰都欠了她錢和命似的。
“恨自然是恨的，只是逝者長已矣，百姓又何辜，我的仇沒辦法報，只能多做些好事麻痹自己的心了。”姜瑾微笑著道，她的語氣很和緩，也很隨意，聽不出她究竟是在開玩笑，還是隱藏了幾分真意。
明如月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索性一笑而過。
如此便夠了，不是麽？
“本宮最近還聽說，查察國主在四處搜尋老國主流落在民間的私生子，”明如月說起君瑜來仿佛在談論著一個陌生人，姜瑾知道她自然還在厭惡憎恨著君瑜，只是……這種事，她實在不好去摻和，便隨口道：“哦？”
明如月冷冷一笑：“想來是又要趕盡殺絕了吧。”
姜瑾故作不知情地搖了搖頭，道：“不清楚。”
怎麽可能不清楚，幾年前在軍營中，君瑜可是笑瞇瞇地寫下了“君嫵”這個名字，並告訴他，這孩子便是他擬定的繼承人，極有女帝風範，只是恐怕國人過於排斥，便事先做出到處尋覓老國主私生子的模樣，令君嫵在朝堂中歷練幾年，待時機成熟之際……
他自然會詐死，將王位交讓出去。
姜瑾看著系統界面上僅剩百分之二十的未完成量，突然間有些疲憊。
噩夢已然終結，再也不會出現，而自己曾犯下的罪孽也皆贖得一幹二凈，救人也好，為明如月和嬴宿走出截然相反的結局也好，終究是她以一己之力完成了這逆轉。
自己最後的挑戰，便是消除怨氣這一點了。
連姜瑾自己都不確定，她究竟還在執著些什麽，有什麽事令她一直念念至此仍然無法放下？
想來，除了君瑜之外，便再沒有別的人或事了。
她還要等多久？
這個位面是最真實的，也是在系統看來最難熬的。
因為姜瑾在此足足待了二十多年，從五歲，到三十餘歲，她依舊有著少女一般的容顏，眼神也並未蒼老，歲月似乎不會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殘忍的痕跡，如此溫柔。
系統隱身都隱不下去了，僅剩百分之二十的任務量，她究竟在等些什麽，居然還不快些完成？！
“時間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姜瑾在自己的小院子裏澆著花，眉眼之間盡是沈澱了歲月的平靜與溫和，當年殺伐果斷的狠厲女帝似乎已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消失在時光的場合中了。
只是她偶爾擡首凝視著長歌城、皇宮的方向時，那般誰也模仿不出的威嚴與肅穆轉瞬即逝，仿佛從未存在過，但又永遠不會消失。
在這麽多年的抗爭中，華夏國已然徹底更改了律法，並與查察結為了盟友。
沒有永遠的朋友，亦沒有永遠的敵人。
只有利益不曾更改。
那一年，兩國劃東西而治，互不侵犯。
那一年，姜瑾嫁到了查察國。
君嫵被君瑜立為女太子，不茍言笑的模樣像極了當年的姜瑾。
姜瑾的一身鳳冠霞帔還是許多年前的那一套，禮部緊趕慢趕地做了出來，她卻一次都沒穿，而是完好無損地被封了起來，連帶著她這個王後的身份，一同被掩埋在塵沙之後，直到現在才重見天日。
君瑜許她的一生一世一雙人與十裏紅妝果真絲毫不差，姜瑾的雙手交疊在小腹前，頭上的鳳冠沈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那階梯並不長，她卻仿佛要窮盡一生去走，且永遠走不到盡頭似的。
眾人皆艷羨地仰望著她，甚至有人還竊竊私語著什麽。
君瑜的後宮中僅有的兩位王後竟是同一人。
姜瑾猛不生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走過的路，步步皆是鮮紅的一片，極盡妖艷，卻又極盡悲傷，像是鮮血染紅了臺階，她踩著自己的血肉一步步走到了這裏，走到了現在。
君瑜站在最高處，眉眼含笑，溫柔地望著她。
她走到了那人面前，將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中。
那手掌是溫熱的，與多年前親眼所見的屍體不同，是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的人。
系統都懵逼了。
姜大佬，說好的要歸隱呢？
還有，您百分之二十未完成的任務不管了？
居然走了HE的鸞鳳和鳴路線，簡直太不像姜瑾的風格了，她應當是哪怕拉著君瑜雙雙赴死都比這個可能性大啊。
不多久後，系統簡直想一巴掌抽死自己這張瞎嗶嗶的破嘴。
君嫵凝視著姜瑾的背影，眼神中出現了一絲不屑。
看她翻雲覆雨、操縱了華夏國那麽多年，不依舊是回到查察做她的王後？
既然如此，浪費那麽多年做什麽？不如從一開始便別多事，老老實實待在君瑜身邊算了。
姜瑾大抵感受到了眾多目光中截然不同的那一位，便微微側目，與那雙嘲諷的雙目對視，而後輕笑地向她無聲地道：
“孩子，查察便靠你了。”
君嫵猛地怔住了，她這是什麽意思？
典禮之上是要夫妻雙方敬酒的，姜瑾平靜地拿起了小巧玲瓏的酒杯，挽著君瑜的手臂，緩緩地飲下一生中最後的一口烏蘇。
【姜瑾怨氣消散程度已達百分之百，任務全部完成，將解除晉江總部周圍虐文女主怨氣的實體，恭喜！】
系統：【……？】
發生了什麽事？不就是喝了一杯酒……
君瑜看到姜瑾的唇角緩緩流出一行刺目的鮮血時並不意外，而是平和地將她擁入懷中，笑道：“你又不同我商量便自作主張。”
除了君瑜，所有人都驚呆了，君嫵直接沖了上來，驚恐地道：“國主，王後這是怎麽了，快宣太……”
“不必，”君瑜仿佛沒事人一般，靜靜地抱著姜瑾虛弱無力的身子，道：“這是她的選擇，也是朕的選擇。”
君嫵仍在慌張。
她還是個孩子，第一次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驚嚇，難免會失態，姜瑾拼盡全力地勾起了一個笑容，道：“和我以前……真像。”
姜瑾兀的感覺到頭頂上滴落下一滴血，想來是君瑜所飲下的酒中毒藥也發作了。
君嫵嚇傻了，語氣中也帶上了幾分哭腔，斷斷續續地道：“伯……伯父、伯母，你們……我這便去找太醫，你們不會死的！”
君瑜與姜瑾早已經歷過一遭死亡，便沒覺得有什麽可怕。
君瑜溫和地摸了摸這孩子的頭，道：“朕之初心，無外乎懲惡揚善、昭彰天理，可卻深陷權力旋渦之中不得自拔，懷瑜所犯的錯已彌補，可朕……仍舊是殺孽深重、罪惡滔天，非萬死不以平民憤。”
少年時，君瑜從未想過自己會主動選擇死亡。
他的母親是查察國最尊貴的王後，他的一生註定不會平凡，與王位密不可分。
可他也從未想過自己會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怪物。
姜瑾最大的夢想便是能與他一同歸隱、不問世事，君瑜又何嘗不想，可他所做的一切錯事總要有個結果，總要給那些無辜死在他手下的亡魂一個交代。
姜瑾最意難平的不是為自己，而是為曾單純正直的少年淪落至此而悲傷。
君瑜必須死，而姜瑾不可能獨活。
系統難過得都要抹眼淚了，可它沒有淚，也沒有機油，只能假惺惺地抹著鼻子，自以為是表達了悲傷之情。
【完美達成結局“你我”，成功開啟特殊結局獎勵，獎勵正在清算中……】
系統楞了楞。
什麽？
不是BE的永遠的過客？
HE=happy end；BE=bad end這個應該都知道
TE=true end，但我個人把它理解為特殊結局orz
莫要激動= =不是BE哈，還沒完結呢
讓這兩位HE簡直太難了，這兩尊神殺的人那麽多，總得付出點代價吧，不然人家死者多倒黴啊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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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慶八年春，華夏國大勝，舉國同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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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雖勝負皆有，但比起以往全敗無勝的情況要好上太多，眾人已意識到華夏即將迎來希望與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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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瑾微微勾了唇。
明如月與嬴宿在上輩子便有感情，哪怕再次相遇，該在一起的人還是會義無反顧地走向對方。上一世，是姜瑾的恨意過濃，才導致這一對本是人人艷羨的佳侶變成了一生一死、陰陽相隔的孽緣。
【當前任務完成度為百分之八十，姜瑾怨恨消除程度為百分之八十。】
“說起來本宮還真是未曾料到，你對先帝的恨那麽濃，居然不會將怨氣轉移到皇上身上。”明如月同姜瑾是過命的交情，何況這一世二人又沒有什麽利益沖突，便有什麽說什麽。
姜瑾隨意地取了一顆被冰塊覆蓋的鮮荔枝納入口中，果真清涼爽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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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姜瑾自己都不確定，她究竟還在執著些什麽，有什麽事令她一直念念至此仍然無法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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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隱身都隱不下去了，僅剩百分之二十的任務量，她究竟在等些什麽，居然還不快些完成？！
“時間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姜瑾在自己的小院子裏澆著花，眉眼之間盡是沈澱了歲月的平靜與溫和，當年殺伐果斷的狠厲女帝似乎已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消失在時光的場合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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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兩國劃東西而治，互不侵犯。
那一年，姜瑾嫁到了查察國。
君嫵被君瑜立為女太子，不茍言笑的模樣像極了當年的姜瑾。
姜瑾的一身鳳冠霞帔還是許多年前的那一套，禮部緊趕慢趕地做了出來，她卻一次都沒穿，而是完好無損地被封了起來，連帶著她這個王後的身份，一同被掩埋在塵沙之後，直到現在才重見天日。
君瑜許她的一生一世一雙人與十裏紅妝果真絲毫不差，姜瑾的雙手交疊在小腹前，頭上的鳳冠沈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那階梯並不長，她卻仿佛要窮盡一生去走，且永遠走不到盡頭似的。
眾人皆艷羨地仰望著她，甚至有人還竊竊私語著什麽。
君瑜的後宮中僅有的兩位王後竟是同一人。
姜瑾猛不生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走過的路，步步皆是鮮紅的一片，極盡妖艷，卻又極盡悲傷，像是鮮血染紅了臺階，她踩著自己的血肉一步步走到了這裏，走到了現在。
君瑜站在最高處，眉眼含笑，溫柔地望著她。
她走到了那人面前，將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中。
那手掌是溫熱的，與多年前親眼所見的屍體不同，是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的人。
系統都懵逼了。
姜大佬，說好的要歸隱呢？
還有，您百分之二十未完成的任務不管了？
居然走了HE的鸞鳳和鳴路線，簡直太不像姜瑾的風格了，她應當是哪怕拉著君瑜雙雙赴死都比這個可能性大啊。
不多久後，系統簡直想一巴掌抽死自己這張瞎嗶嗶的破嘴。
君嫵凝視著姜瑾的背影，眼神中出現了一絲不屑。
看她翻雲覆雨、操縱了華夏國那麽多年，不依舊是回到查察做她的王後？
既然如此，浪費那麽多年做什麽？不如從一開始便別多事，老老實實待在君瑜身邊算了。
姜瑾大抵感受到了眾多目光中截然不同的那一位，便微微側目，與那雙嘲諷的雙目對視，而後輕笑地向她無聲地道：
“孩子，查察便靠你了。”
君嫵猛地怔住了，她這是什麽意思？
典禮之上是要夫妻雙方敬酒的，姜瑾平靜地拿起了小巧玲瓏的酒杯，挽著君瑜的手臂，緩緩地飲下一生中最後的一口烏蘇。
【姜瑾怨氣消散程度已達百分之百，任務全部完成，將解除晉江總部周圍虐文女主怨氣的實體，恭喜！】
系統：【……？】
發生了什麽事？不就是喝了一杯酒……
君瑜看到姜瑾的唇角緩緩流出一行刺目的鮮血時並不意外，而是平和地將她擁入懷中，笑道：“你又不同我商量便自作主張。”
除了君瑜，所有人都驚呆了，君嫵直接沖了上來，驚恐地道：“國主，王後這是怎麽了，快宣太……”
“不必，”君瑜仿佛沒事人一般，靜靜地抱著姜瑾虛弱無力的身子，道：“這是她的選擇，也是朕的選擇。”
君嫵仍在慌張。
她還是個孩子，第一次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驚嚇，難免會失態，姜瑾拼盡全力地勾起了一個笑容，道：“和我以前……真像。”
姜瑾兀的感覺到頭頂上滴落下一滴血，想來是君瑜所飲下的酒中毒藥也發作了。
君嫵嚇傻了，語氣中也帶上了幾分哭腔，斷斷續續地道：“伯……伯父、伯母，你們……我這便去找太醫，你們不會死的！”
君瑜與姜瑾早已經歷過一遭死亡，便沒覺得有什麽可怕。
君瑜溫和地摸了摸這孩子的頭，道：“朕之初心，無外乎懲惡揚善、昭彰天理，可卻深陷權力旋渦之中不得自拔，懷瑜所犯的錯已彌補，可朕……仍舊是殺孽深重、罪惡滔天，非萬死不以平民憤。”
少年時，君瑜從未想過自己會主動選擇死亡。
他的母親是查察國最尊貴的王後，他的一生註定不會平凡，與王位密不可分。
可他也從未想過自己會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怪物。
姜瑾最大的夢想便是能與他一同歸隱、不問世事，君瑜又何嘗不想，可他所做的一切錯事總要有個結果，總要給那些無辜死在他手下的亡魂一個交代。
姜瑾最意難平的不是為自己，而是為曾單純正直的少年淪落至此而悲傷。
君瑜必須死，而姜瑾不可能獨活。
系統難過得都要抹眼淚了，可它沒有淚，也沒有機油，只能假惺惺地抹著鼻子，自以為是表達了悲傷之情。
【完美達成結局“你我”，成功開啟特殊結局獎勵，獎勵正在清算中……】
系統楞了楞。
什麽？
不是BE的永遠的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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